我小时候是很害羞的人,与其说是害羞,不如说是对自己长得丑这件事有过于强烈的认知,以前觉得只有长得漂亮的人才配站在舞台上,我又黑又丑实在不合适。六一儿童节,全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去跳舞,只有我一个人在舞台下坐着,因为既不想跳舞,也不想化妆,更不想站上舞台,以至于舞台结束,别的小朋友因演出有功,都被拉去吃饭,只有我一个人被送回幼儿园,等爸妈来接。
上小学以后,我最喜欢的课是:语文,音乐和科学。语文是因为那个时候少学议论文,文学性质的课文多;科学是因为总有很多新奇的视频看,三年级之前教室里还没有电脑,于是每节科学课我们都会去电教室看视频;至于音乐,是因为我学到了好多很好听的歌发,那时我们学唱乐府诗集(其实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歌名。
升入三年级之前,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放学了。三年级以后,下午还会上一节自习,不过也不像初高中一样上课,周五下午早放学,周二下午开第二课堂,周一周三周四下午写作业或者出去做体育锻炼。第二课堂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课,不同年级任课老师、开设课程不同,从漫画、素描、钢琴、舞蹈、计算机到阅读、腰鼓、柔力球、折纸这种奇奇怪怪的课,什么都有。三年级的时候我选了京剧,老师是退休返聘的老师,非常不出意外地认识我妈我姥姥我舅舅,在我们那个小得几乎人人都互相认识的小地方,她是第一个夸我唱歌好听的人,尽管那时候我唱的不是歌是京剧,她还把我唱歌有天赋这件事告诉了我妈。我妈于是问我是不是唱歌好听,从那时起我大概开始想或许我可以唱歌,也或许不是那时,但也记忆模糊。
于是三年级下学期,校合唱队招人的时候我去面试了。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,我却记得很清楚,我只唱了两句就被老师拍板要了,老师说,“zyz唱歌这么好听吗,我以前怎么不知道?”我真的很开心,跳着蹦出电教室。
小学时合唱队还没有那么正规,只有高声部和低声部,第一次出来选拔三年级生里,低声部只有我和另一个女生,共两个女生。于是全校所有音乐老师都认识我了,我那时很骄傲,嗯,原来我真的擅长唱歌的嘛。
后来上初中,又选合唱队。
初中的合唱队就没有那么好进了,我上初中才认识到什么叫素质教育,果然是我童年过得太快乐。初中合唱队几乎全都是会乐器的同学,钢琴十级,古筝十级,小提琴,架子鼓,葫芦丝,萨克斯,长笛,会什么的都有,我连简谱都不识,只会唱歌,老师教一首歌我唱一首歌。现在想想也很神奇,那时候我是怎么学会唱歌的呢?不识谱,听一遍就跟着唱下来了,也许确实是天赋。
不过我还是很惴惴不安地去面试了,又两句过了,以及再次毫无疑问被列入低声部。初中的低声部就是一个非常强的声部了,不仅对音域有要求,还要求音准非常准,能被分进去我着实骄傲了一把。可惜低声部是一个点缀的声部,我们那时唱memory,对就是音乐剧《猫》的那首插曲,现在回忆仍觉得我当时非常厉害(全英诶),还有一首老师从云南那边带回来的山歌,低声部有1/5的时间不是在唱主旋律,而是在变调和声,词也没有高声部中声部多。不过也恰巧是因为这些和声构成memory的灵魂,我初一初二的每个下午几乎都在加练,除了在合唱教室就是在实验楼器乐室,我记不清初中放学的正点,因为初一初二我似乎从未准时放学过,初三开始则因为加课自习到六点半才放学,如此想来我延续至今的放学、下课后不爱回家的恶习,似乎形成于初中时期。
后来我们参加了非常多的比赛,非常多,越来越正规,于是三声部又分成四声部,高中1中2低,我非常庆幸还是留在低部,因为这确实证明了我的实力,原来低部有5-7个女生来着,后来音不准的,节奏不准的,音域宅的,容易跑调的,零零碎碎被分去了中1中2,低部又只剩下俩女生了。老师跟我说的话我至今都忘不掉,她跟我说,低部本来就女生少,现在只剩我们两个女生了,非常重要,不能让低声部全被男生盖住,绝对不能出问题。为了保持队伍排面的和谐性,我要站在靠近中2的位置,因为穿裙子的女生和女生站在一起看起来会比较和谐。中2的和声旋律,以及切入的节奏都和我们不一样,最后一段还有除了高部主旋律之外,每个声部各不同的和音,除了我和我前面的女生,左边就是一群划水的帅男,以及右边一群中2部的同学。比赛的时候麦立在我上面,绝对不可以被中部带跑,不能抢拍,还要和男生的声音持平,那大概是我关于合唱,最光荣的日子。
后来还有很多有关合唱,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情,比如全校只选了7个人的小合唱队,我不仅入选了,还是主声。音乐老师索性让我一直在合唱队待着,还带下一届,一有时间就去陪练,调子不准的同学跑调的话让我先开口带调。这些都是我非常珍贵的记忆,以及,那个时候我学习成绩还很好,天天在合唱队,不写作业,把英语老师气得罚我起来背课文,说背不过就罚抄三遍家长签字,我不仅背得过还背得快,19秒就能背完一篇课文,她往前翻三个单元的课文,我还是能背过,于是她只能边生气边让我坐下;我不写数学作业,老师就不管我;语文老师最初会训我,可是我语文考试考得好高,作文又写得好,索性她也不管我了。于是我初一初二的时候非常风光。
后来就没有后来啦,合唱队初三自动退部,给物理化学课让路。
最后一点和唱歌有关的记忆,大概是初四的时候,那时候想考一中,怕考不上,就去报了艺考,每周两节钢琴课,还要学萨克斯,唱歌的时间少了好多好多。
这里就是最后了,其实已经写了多字。我写到这才发现,原来我有这么多,和唱歌有关、可以写的事情,我已经不再唱歌,又回到6、7岁那个畏首畏尾的样子,12岁、13岁站在舞台上尽情唱歌,和同伴们站在舞台、自己一个人支配舞台的zyz随着时间流逝定格成一块石像,太沉重太沉重,没有被时间的洪流裹挟着前进,而是在它发生的当下被泥沙吞噬为沉石,在我生命的河道中刻下时间坐标。很多年后的今天,我回头看,那些为唱歌而活的快乐日子像幻影一样不真切,我抬头看阳光折射下的欢迎泡泡,却发现它们只是那些沉石的投影,热爱唱歌的zyz从来不是我幻想中的存在,它在我生命过去的某些节点真实存在,尽管我的记忆并不足够清晰,能将那些包裹住沉石的泥沙抹除干净,我仍为它落在泥中的模样而感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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